夜。走廊盡頭的儲藏室。 門上貼著「禁止入內」的標誌，但對凝和千雪來說，禁止只是邀請的另一種形式。
房間中央，老舊示波器的屏幕發出綠光，波形不規則起伏。牆上貼滿紙張，方程式，圖表，電波塔的照片，紅色標記連成網絡。
午夜的燈光給一切蒙上了一層不真實的色彩。凝盯著示波器的屏幕，綠色的波紋像是某種生命體的心電圖。在這個隱秘的空間裡，他感到一種奇怪的安心——不是因為安全，而是因為在這裡，他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，不必偽裝成任何人。這種赤裸的存在方式既恐怖又解放，像是站在懸崖邊緣，既害怕墜落，又被縱身一躍的衝動所吸引。
門開了，千雪走進來，手上拿著兩杯自動販賣機的熱咖啡。
「校工差點抓到我。」他說，把其中一杯遞給凝，「你欠我一次，記下來。」
「我什麼時候喝咖啡了？」凝皺眉。
「當你熬夜到凌晨三點時。」千雪平靜地說，「別裝，我看到你眼睛下的黑眼圈了。」
凝接過咖啡，感受到溫暖透過紙杯傳到手指。「不是熬夜。失眠。」
「因為『塔』？」千雪問，聲音中帶著一絲罕見的關切。
「因為數學課太無聊。」凝轉移話題，「平田老師連基本的群論都解釋不清楚。」
千雪笑了。「你竟然還去聽了？我直接翹課去了圖書館。」
「平田老師剛好點了我的名。」
「哎呀，」千雪擺出誇張的驚訝表現，「模範學生赤井凝被抓到了。」
「閉嘴。」凝抿了一口咖啡，「你給它加了糖。」
「不然你喝不下。」千雪聳肩，「上次你喝黑咖啡時的表情：像是嚥下了一隻青蛙。」
「我恨死你開玩笑時那英國腔——」
走廊上突然傳來腳步聲，兩人同時僵住。腳步聲停在門外，然後是守夜教師中島的聲音：「有人在裡面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