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間房間沒有監視器,沒有旁觀者,只有書架上陳舊的紙張味和玻璃窗上映出的兩個人的影子。
這裡是他們週末「放鬆」的地方。
但這個詞,對於東山旅與黑村紫來說,並不包含任何舒適的意味。
黑村紫靠在牆邊,黑色的襯衫微微皺起,領口有些鬆,像是剛剛經歷過什麼衝突。他的視線依舊冷靜,帶著點淡淡的不耐,像是在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一些事情。
「……你又想玩什麼?」他低聲問道,語氣懶散得像是剛睡醒。
東山旅站在他面前,單手插在口袋裡,指尖夾著一把銀色的美工刀,刀片微微彈出,反射著微弱的燈光。
「我啊?」她眯起眼睛,笑容輕慢,像是在思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,「我只是不太喜歡你剛剛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。」
她抬起腳,毫不猶豫地朝黑村紫的膝蓋踢去。
「——站這麼直幹什麼?跪下不知道嗎?」
黑村紫被突如其來的衝擊逼得微微後退了一步,靠著牆壁穩住重心。他低下頭,視線落在自己的腿上,然後緩緩地抬眼看向東山旅,眼神難以捉摸——但一定不是恐懼,或是厭惡。
「這麼快就開始動手了?」他語氣平淡,彷彿這只是場隨意的對話。
「誰叫你站得那麼好看呢?」東山旅偏了偏頭,彷彿真的覺得他這副模樣「礙眼」。
然後,她抬起手,乾脆利落地在他手臂上劃了一刀。
美工刀的鋒利刀片劃破皮膚,血液慢慢滲出來,沿著黑村紫蒼白的手腕滑落。
黑村紫低頭看著那道傷口,像是根本不在意痛覺。他只是抬起眼睛,目光裡帶著一點微妙的情緒,甚至——帶著一點愉悅。
「這就是你的方式?」他低聲笑了,「真粗暴。」
東山旅沒有回話,她只是抬起手,用指尖碾過他的傷口,感受著溫熱的血液沾在皮膚上的觸感。
「黑村紫,」她輕輕地嘆了口氣,像是在責怪他一樣,「你明明可以躲的,對吧?」
黑村紫沒有否認。
他的身體素質很好,反應速度遠超常人,這點東山旅再清楚不過。但他剛剛沒有閃躲,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禦的動作,只是靜靜地看著她,接受這一切。
「……所以你啊,」東山旅的語氣低低的,像是在呢喃,「真的喜歡這樣對吧?」
黑村紫沒有回答,他只是低下頭,看著東山旅用手指抹去自己手臂上的血跡,然後,輕輕地笑了一下。
那笑容裡沒有痛苦,沒有抗拒,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感。
這是一場他們都無法真正停下的遊戲。
東山旅想看他崩壞。
黑村紫則是在等她,等她把他推向更深的墜落。
這不是支配,也不是屈服。
這是一場——雙方都樂在其中的破壞。
———
東山旅抽出一根菸,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緩緩上升。她低著頭,像是在思考什麼,然後忽然開口:「你有沒有想過,我哪天真的會弄壞你?」
黑村紫抬眼看她,眼神裡沒有驚訝,只有某種帶著點興味的冷靜。
「……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話,」他頓了一下,聲音壓得很輕,像是某種邀請,「那也不壞。」
東山旅沒有立刻回答,她只是將菸頭按在他的手臂上。
火星熄滅,燙紅的皮膚留下細微的灼燒痕跡。
黑村紫沒有閃躲,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。
「哈……」東山旅輕輕笑了一聲,像是對這個結果感到無奈。
她扔掉了手中的菸,低聲喃喃:「……你真的有病啊,黑村紫。」
黑村紫看著她,語氣輕飄飄的:「彼此彼此。」
⋯書店樓下的燈光,還暫時不會熄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