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堂通識課，東山旅本來打算睡過去的。
但她沒想到，今天的課堂比她預想的還要更有趣一些。
講堂裡的燈光昏黃，教授站在台前講解著某些高深但乏味的理論，背景板是一張佈滿公式與數據的PPT。而黑村紫，那個學校裡公認的計算機天才，正坐在前排，身邊圍繞著一群技術宅。
東山旅挑了挑眉，看著他們刻意壓低聲音的討論——語氣裡夾雜著試探、討好、攀附，像是一群溫順的犬科動物，在強者身邊表現出恰到好處的順從。
但她的目光，並不放在那群技術宅身上。
——而是放在黑村紫的「表情」上。
這傢伙，真的很會演。
他的嘴角掛著幾乎稱得上禮貌的弧度，眼神溫和，時不時微微點頭，像是在認真聆聽別人的話語。但東山旅知道，他根本沒在聽。
他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在融入群體，實際上，他和這些人之間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。
那些所謂的「交流」，不過是他給出的最低成本的社交回應，既不拒絕，也不認真接納，恰好能讓所有人維持對他的幻想，讓他繼續被人追逐、仰望。
黑村紫很高。
他站在所有人之上，雖然不屑於低頭，但也從不費力地將人推開。
東山旅看著這一幕，心裡升起一股幾乎接近獵捕的衝動。
——她想看看，當黑村紫從高處墜落時，會是什麼模樣？
2｜惡意，來得沒有徵兆
東山旅毫不猶豫地起身，直接走向黑村紫的方向，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毫不客氣地在他旁邊坐下，長腿隨意地交疊，像是在某個無聊的場合裡準備看場有趣的戲。
技術宅們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，像是看見某種不該出現的變數。他們有些猶豫，目光來回在黑村紫和東山旅之間掃視，像是在評估她的意圖。
黑村紫側頭，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，沒有說話，眼神裡帶著一絲「你又想幹嘛」的冷漠。
東山旅笑了，視線掃過這群人，語氣帶著點不明顯的惡意：「黑村紫，你剛剛是真的在聽，還是隨便點頭糊弄一下？」
黑村紫沒有立刻回答，他只是微微偏頭，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理會這種無聊的挑釁。
「哦？」東山旅歪著頭，嘴角的弧度更深了，「不會吧？這可是你最擅長的事——假裝自己沒有在看不起別人。」
話音落下的瞬間，空氣像是被凍住了一秒。
黑村紫終於正眼看向她，眼神裡有一絲淡淡的不耐，像是終於被惹到了。
「……你真的很煩。」他的語氣平靜，但比起往常的冷淡，多了一絲被打破防線的情緒。
「是嗎？」東山旅笑得更開心了，「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裝呢。」
她伸出手，毫不客氣地在他的課本上亂寫了一筆，像是在標記自己的領地，語氣隨意：「你看，你高高在上的樣子還真是讓人——想要欺負一下呢。」
黑村紫沒有閃躲，反而靜靜地看著她，目光裡藏著一種讓人說不上來的奇異情緒。
然後，他突然低聲笑了一下。
「……那你試試看啊？」
語氣沒有波動，眼神卻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挑釁。
技術宅們紛紛露出尷尬的神情，像是不知道這場對話已經走向了某種未知的邊界。
東山旅眨了眨眼，笑得意味不明：「……你這是在邀請我嗎？」
黑村紫沒有回答，只是慢條斯理地收回視線，翻了一頁課本，像是在說：「你想怎麼做，隨你。」
這個人，真的很奇怪。
他不會主動求虐，但也不會拒絕被玩弄。
這是他的驕傲——他站在高處，即便被踐踏，也不會露出一絲狼狽。
但東山旅偏偏不喜歡這樣的黑村紫。
——她想看見他不堪的樣子。
——想看見這個總是站在頂端的人，在她的惡意裡崩壞掉。
而這場拉扯，才剛剛開始。